[霄青]结
*古早文重发，重原来是一篇生贺文，作为伞修文《尾生之信》的番外放出。
*微量全职伞修内容，慎入。
*坑大如斗，淋头式狗血，话唠文笔，毫无文采。
*没有打tag的习惯请见谅_(:з」∠)_
01
那日云天青盗了判官笔帮苏沐秋改了叶修的命，原本他就已准备好面临最坏的结果了。
只是他还是想赌，赌他云天青有没有那么大的命，
所幸这一次他总算赢了一回天命，不仅福大命大没被天劫散了魂，还等来了他一直在等的人。
玄霄终究是舍不得云天青的。
情之一字，云天青绕不过，玄霄又怎么可能绕的过去？
所以当他知道一直窝在鬼界不肯投胎的家伙为了一个小小的凡鬼竟遭天劫，即将魂飞魄散之时，他终于是放下心中的怨气和不忿，匆匆带着聚魂珠来救人了。
聚魂珠，顾名思义，有凝魂固魄，重塑人魂之用。这东西虽不是什么上古神物，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仙家奇珍。
玄霄能带着这颗珠子来救人，也算是为自己表了态。前尘旧念，他已不再执着。
然而终于等到师兄的云天青，却是不肯走了。
“前尘旧念，师兄能看透，天青却是始终不能看透的。”否则他又怎么会在轮转镜台奈何桥头，一等就是一千多年？
“若是喝下孟婆汤，就什么都忘了。”
“可是我云天青，不想忘。”
云天青决定的事，任谁都无法更改。
即便是玄霄也不能。
02
巍巍昆仑，皑皑白雪。
千年不见人烟的寂玄道，此时却有一个魔，顺着已经没有路的山道行走着。
当年琼华坠落，天生异象，原本属于琼华的地界全被一层诡异的玄气包裹着，飞天遁地皆不可近，唯有规规矩矩从寂玄道走上山这一条路可选。
玄霄一身素衣银裳，行走在冰天雪地的寂玄道上，倒也几乎和山色融于一体。只是他披散着长发，周身泛着红色的魔气，腰间挂着的灵光藻玉时不时发出幽绿的光芒，又显得格外突兀。
那灵光藻玉里寄存着云天青的灵魂。他们这趟上昆仑，是为了寻找传说中当年女娲补天时，流散到此地的一块女娲石。
相传女娲石可塑人形，藏魂魄于其中，则能起到借尸还魂的作用。
云天青不肯投胎转世，他们去了青鸾峰却发现当初云天青精心准备的寒冰墓室早已毁于一旦，更有蛇虫鼠蚁从碎成石砾的缝隙中爬走，恐怕里面云天青和夙玉的遗体也不容乐观。
于是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女娲石身上。
03
重走一遍寂玄道，玄霄不可谓不是感慨良多。
虽然已经过去千年，但当初少年懵懂之时，一心只为求道而上山的心思，却还是记忆犹新。
“师兄啊，你可还记得当初上山时的光景？”玉佩泛着流光，从那里发出云天青的声音。
玄霄不答。其实心中却是有所思的。
恍若回到了一千多年以前，小小的少年在山道上蹒跚而行，丝毫不懂仙灵法术，却仗着一柄家传的神兵，硬是从紫微道，一路杀上了寂玄道。到达琼华山门前时，他也终于精疲力竭，昏倒在守门的师兄面前。
这一昏就是一天一夜。再苏醒时，琼华又来了个少年，两人一同被太清叫去大殿，受了酒色财气四关。
而仅次于他一天入门的那个弟子，便是云天青。
“其实我当初倒未曾想过做什么神仙，只是听道观里收留我的老牛鼻子说，昆仑山上有仙家，学了神仙道法，就能行侠仗义快意江湖了。”云天青在玉里笑得一派悠然。
彼时负气从太平村出走的云天青，也不过是十三四岁光景。虽有习武傍身，但行走于江湖之上，他那点拳脚功夫，也不过只是花架子好看罢了。挨饿受冻身陷窘境之时，所幸被一位路过的老道士所救。
他信了那个老道士的话，带着一堆法器符咒，就这么踏上了寻访仙法的道路。
而后，他便在琼华大殿上看到了同样是来接受入门试炼的玄霄。
只此一瞬，便是一生。
04
且走且聊，倒也不过几个时辰就到了琼华山门。
昔日巍峨的山门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玄女神像断成几截倒在地上，早已面目全非，放眼望去一片荒凉。
不过玄霄和云天青都没来得及在意这些。他们在意的，是更糟糕的事。
琼华陨落，地脉逆行，诡异的玄气笼罩着整个地界，结界内部，却充满了瘴气——那个往昔清气飘渺的修仙大派，现在却落得妖祟丛生的下场。
那样浓烈的瘴气，连玄霄都不敢说，久留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们终是选择尽快从里面出来。更何况琼华遗址也没有多少可寻之处。
在清风涧、醉花荫、思返谷和剑庐禁地寻了一圈毫无收获后，尽管玄霄心有不甘，也只能按云天青说的，还是不要久留，先离开再做打算了。
下山的时候云天青似是因寂玄道那一段来了兴致，提议干脆就这么一路走下去，还能看看山脚下的播仙镇，如今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于是一人一鬼又沿着来时的路往山下走。
又是一路且走且聊。云天青知道了玄霄出身竟是不凡，父亲是那时的当朝要员，母亲则出身铸兵世家。当时他带上山的那柄神兵，就是母亲陪嫁到夫家的传家宝物。
可惜自从上了琼华之后，那柄剑便黯然失色，被藏于玄霄和云天青的卧房，如今早已没了下落。
而玄霄，也是头一次听到云天青的身世。他倒真不曾想到，云天青竟是孤儿，吃着百家米长大，终是因不容于人而负气出走。
不过再多无奈唏嘘已是无用。沧海桑田，俗世变迁。又有谁还知道那位达官其实曾有个去修仙了的儿子，太平村曾有个混世魔头名叫云天青。
他们只要还有彼此相伴，便好。
05
取道寂玄，下白灏。玄霄脚程虽快，却也花了大半天时间。令两人意想不到的是，毗邻紫微道上白灏道路口的休憩点，如今竟还存留着，甚至房前屋后还长满了原本应该是有专人耕作，现在却自己疯长起来的野菜和稻谷。
云天青惊奇地干脆从灵光藻玉里钻了出来，在房前屋后转了两圈，随即啧啧称奇地转回了玄霄身边：“看来是琼华地脉把附近的瘴气都吸走了，所以这里才反倒灵气更盛——师兄，不如咱们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玄霄是魔，云天青是鬼，两人都不需要进食，也就没有去动那些跟野草长到了一起去的粮食蔬菜。
检查了一下屋子的坚固程度，又略施法术扫去屋内积累的尘埃之后，玄霄直接和衣而睡，云天青也没回玉里，反倒是大喇喇地直接躺在了玄霄身边。
一时间，玄霄几乎要产生错觉，仿佛回到了他们还在琼华的时期。在玄霄和夙玉入禁地闭关之前，他和云天青也一直是同榻而眠。
然而身边人时隐时现的阴寒的鬼气也在提醒着他，云天青已死，现在已经是千年之后。
玄霄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明日，还是要再回琼华一趟，去找找是否疏漏了哪些地方，或许女娲石就在那里。
06
云天青并不知道玄霄的打算。他倒是没想那么多，反正人也好鬼也好，他都能让自己过得自在，只待玄霄寿终正寝，两人或共入轮回，或回去云天青那个小木屋共住，又或者干脆游荡人间做两个孤魂野鬼，他都没所谓。
怎样都好，只要是他们师兄弟能同心共力，他都好。
两人就这么怀着不同的心思，在同一张床上相依而眠。
在一片浓烈的酒香中，云天青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随即他在心里暗暗道了句不好。
他所处之处，不是紫微道尽头的那处小茅屋，而且还是个令他万分眼熟的地方。
骑着酒葫芦的老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眯眯地看着瞪大了眼的灰衣鬼魂：
“好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玄霄睁开眼的时候，就知道有什么在他的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当年琼华试炼，共设酒、色、财、气四关。任哪个琼华弟子，都对这入门的试炼记忆犹新。他现在所处的，正是那酒色财气中，色之一关。
他心下便道不妙。凭他千年修为，居然能被人不知不觉中送入这境地，这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现在的问题，是站在自己面前，一袭青衫，靥若桃花的“云天青”。
07
云天青倒是没有遭到太大刁难。他甚至不用像当年那样，跑遍整个须臾幻境 ，给老爷子集齐999盅好酒。
酒仙翁只是拍了拍身下的酒葫芦，给好小子让了让位置，要他陪自己再饮一盅好酒。
“琼华糟了天劫，好多年没见到有小娃娃来陪我们玩咯！”酒过三巡，老爷子也打开了话匣子，“好小子，老爷子跟你说哟。咱们这酒色财气四位老友，只不过是琼华向天借的上神镜像，也就只有点能耐，能困住刚进山门的小娃娃。”
虽有其形，却非其本质。这四个只存于须臾幻境的幻象，本该随着琼华山火永远销声匿迹，却有人带着重伤也要把他们带到山下。那人设下机关，若有一日，有琼华相关之人到于此地，便可触发进入须臾幻境的条件。
酒仙翁又饮下一口酒，砸吧着嘴继续说：“青阳那个老小子，本来也是打算死在琼华山上的，不过他有一样东西，必须交给可以托付之人，所以他把我们带下了山。”
云天青边陪着酒仙翁喝着，边听老爷子讲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却不知怎的，本该是很好的酒量，这会竟犯起晕来。
晕了一会之后，居然就真的倒在地上了。
“好小子，好小子？”酒仙翁拿脚踢了一下醉成一团的云天青，笑着又捋了捋胡子，“这就醉倒啦？老头子我还没说完呢。”
“唉……只此一面，咱们以后可就见不着咯。”
“也罢，老头子我就这么说着，你能记得多少是多少吧。”
“过一会，我会开传送阵把你送去老财神那里。那东西就在那老家伙手里。”
“你们拿到东西之后，我们四个老友就会消失。而这须臾幻境，就只能靠你们自己走下去了。”
“你也不用担心，这须臾幻境，不过只是个幻境罢了。若你们心中目标一致，就一定能找到出口的。”
“好啦，老头子我也不多话了，这就送你过去。”
“……好小子，这回真是再见了。”
08
千百年前，玄霄初入山门，接受试炼之时，色关的守关者，从未迷惑过他。
纵使美女三千，翩翩少年，色关的守关者飞天，居然无法从此人心中描摹出可以使他多看一眼的人究竟该是什么模样。
而千年之后，好不容易又见到这个令自己迷惑的人，飞天想在消失之前再试一次，是不是这人真就那么铁石心肠，无人能走进他的内心。
她也终于在这一次，成功看到了隐藏在这个男人心底，他渴望的人是什么样子。
玄霄并没有怔愣太久。反应过来之后，他立马召出羲和，指向立于他面前的“云天青”：“说，云天青在哪。”
“师兄，天青就在这里啊。”那人仍面带笑意，状似不解地回答。
“我再问一遍，云天青在哪。”羲和泛起凛凛红光，叫嚣着杀意。
“……真是不好玩。”飞天解除了自己的幻术，有些失望地看着玄霄，“你就不会假装中了本仙的计，陪本仙演一会戏吗。”
“哼。”玄霄冷哼一声，“实在无聊。”
“你你你……你这性子！真是气死本仙了！”红衣的神女恨恨地磨牙，但只在须臾，便立马又回复成壁画上姿态端庄的飞天模样，“算啦，本仙就不跟你计较这么多了，你这无趣的模样，怕就是本仙的本尊来，也未必能迷惑到你吧。”
她素手轻挥，玄霄脚下立刻出现了一个法阵。
“除了本仙，还有一位老友想要见你……本仙现在就送你去它那儿。”
“真想看看你和它的对决呐……不过，本仙大概是没那个机会了。”
“啊对了……你的那位中意之人没事，若你能破我老友那关，大约就能见到他了吧。”
神女默然看着玄霄在法阵之中就要消失，不想那人却突然向她回眸，泠然一笑：“是谁对你说，那是我中意之人的？”
随即，玄发的魔就被传送到了另外一处。
飞天被他突然的一句弄得心中一惊。随即神女低下了头，咯咯地笑出声来。
“……哎呀哎呀，真是失策——这家伙其实蛮有趣嘛。”
“真是口是心非呐。嘻嘻。”
09
云天青终于醒转过来的时候，他的面前立着气关的守关者——龙兽。在龙兽的身边，站着他的师兄玄霄。
“既然人醒了，余也该告辞了。”四关之中，唯一不具人形的龙兽一向与人不亲，带玄霄来，不过是因为它又一次输给了这个气势非凡的入魔之人，而且也受酒财两位老友所托。
如今目的已达到，它微微撤开了身子，就准备离去。
“琼华之物已交予两位，青阳长老只希望有琼华之人能好好使用，万末让此物落于小人之手。”龙首鹿身的神物弓了弓身子算是施礼，它的周身泛起一层白色的光芒。
“那么，就此别过。”白光更甚，最终，龙兽消失在笼罩着它的白光里。
至此，酒色财气四位守关者的心愿已了，琼华遗物也终于交到了云天青和玄霄手中。
云天青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里正握着一块五彩流光的石头。惊奇的是，他竟说不出这石头究竟质重几何，是何材质。
相传，女娲灵石，无形无质，可随其用途自由变换。至小可握在手心便于携带，至大可补天之漏洞。其石不知是何材质，笼罩于五彩光芒之中，虽不能用语言形容，却能让人在得到它的时候心下了然——这就是女娲石了。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云天青还没来得及感慨更多，原本他们所处的金碧辉煌的财神殿就突然摇晃起来。
紧接着，整个须臾幻境里的事物都分崩离析，化作光斑飞舞开来。云天青和玄霄顿时处于一个无底黑洞般的环境，整个乌天黑地之间，只有他们两是存在着的，以及还有云天青手中握着的那块五彩石。
待天地终于不摇之时，玄霄从护着云天青的姿态中恢复过来，提着羲和就是一斩。然而这放在现实中应当崩天裂地的一斩，只是在虚空中形成了一道波纹，随即就消失在诡异的空间里。
“师兄……没用的。”云天青想起酒仙翁曾告诉过自己的话，上前抓住玄霄的手，“这里是须臾幻境，仙灵法术，恐怕都是没用的。”
10
梦影雾花，皆是虚空。
须臾幻境，原本就是依托在人的脑海里的幻想所生。即为幻象，那么现实之中的任何技能，都是无法作用在其中的。
先前接受试炼的人能用法术，那是因为琼华借来酒色财气四位上神的镜像，使幻境与现实结合，亦幻亦真。然而现在镇守幻境内的四位守关者已经消失不见，须臾幻境，就又变回了一片虚空之象。
落入此片虚空之人，只能靠自己的心念，为自己打开走出去的道路。
所以玄霄和云天青，必须要想着同样的目标，才能一起回到同来之处。
不过这对于早已经历了生死之苦，目前只为了让云天青复活，两人从此能常伴于世的玄霄和云天青来说，实在不算是多大的问题。
云天青握紧了手心的女娲石，空着的右手拉住了玄霄空着的左手。
“师兄，准备好了吗？”他虽是问句，却笑的云淡风轻。
“随时恭候。”答他的人也毫不犹豫，眼里更是泛出一层笑意。
“我们走吧。”
“好，我们走。”
无论黄泉碧落，我们一定不会再错失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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